是还有半张脸没有破相了吧。
周游摇了摇头，将左手放在离何小鱼面部一寸的位置，张开手掌。
湛蓝色的柔光从他的掌心里流出。
他用自己剩下的全部精神力，全部护住何小鱼的心神。
“在谢治留下的记忆里，有这样一种，把讯息传递到昏迷之人睡梦中的手段。”
他把一条蓝色的信息打印在何小鱼昏迷后的虚无之中。
“重置循环，复活我。”
周游只给何小鱼留下了七个字。
这并不是因为他不想留下更多，只是因为，做到这一切需要的精神力，对于目前的他来说，还是太过庞大了，仅仅留下了这样的七个字以后，周游就再难维系精神暴走的状态，而死亡也瞬息而至，吞没了他。
周游又一次坠入了虚无当中。
……
周游又一次从奇迹长老会的会议室清醒过来。
循环被重置了，这是他复活的原因。
四周是熟悉的破碎屏幕墙，每一块碎屏都是自己捶打出来的，抬起头看见天花板上巨大水滴屏上熟悉的破洞，那只绿色骷髅头数字人船长就是在这里被自己从屏幕里拽出。
“又活过来了。”
周游靠着墙壁，缓缓站起身来，自言自语。
身体机能又一次恢复到出厂设置，只有灵魂深处传来的疲惫感告诉周游，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重新在这个世界里复活过来。
真累啊……真想闭上眼睛，就这样长睡不醒。
只可惜，睡眠这件事情，对于如今的周游来说，也已经成为了一个奢侈品。
他倒是依旧可以完成睡觉这个过程，但睡着之后的感觉，对他来讲，和死亡是类似的。
都是在一瞬间坠入虚无，而后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再被人从虚无里拖拽出来。
虚无是令人恐惧的。
因为在虚无里，你什么也没有，也什么都不记得。
顺着爬梯再次来到船长室，自己上一次死亡之前精神暴走创造出来的破洞还存在于船长室的舷窗上，这让周游明白，之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自己确凿地从船长室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并从这里跑了出去，救下了何小鱼。
周游顺着破洞破开的方向抬起头，看向甲板。
这一次，时间确凿的是黄昏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又额外匀出了一点，泼洒到甲板上。
而在甲板的最末端，在那船尾的位置，周游看见一个背对着自己，静静坐着的小人。
那人静坐着，对着夕阳发呆。
“喂。”
周游喊了一声。
那人回过头来。
她的脸上有伤疤，疤痕却是浅蓝色的，在夕阳的余晖里烫出一圈鎏金。
“我死几天了？”
周游打着哈欠走向何小鱼。
“十一天。”
何小鱼哭了起来。
她举起手里的按钮朝周游展示：
“周先生，我太笨了，我到现在才明白你说的意思。”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金属盒子，比手掌略大一些，一块红色的按钮如同核弹起爆器一样安置在金属盒子上。
周游也笑，一边笑一边摇头：
“没事，我有的是时间。”
周游走路的速度不快，但身形却像闪烁一样，没几步，就跨越了一百五十米的距离。
他走到何小鱼的身后，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周游看着那轮即将从海面沉没的太阳，说：
“你愿意陪我一起毁灭世界吗？”
何小鱼笑了起来，她把眼泪擦去：
“我愿意，周游先生，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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