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儿也干了。平常人肉眼压根儿看不出异常,萧牧庭却直接将床单扯起来扔进洗衣盆,一边换新床单一边说:想坐想躺都行,但好歹把自己洗干净,别泥猴儿似的在我床上滚。
邵飞那时刚挨了打,心头犯怵,不敢问萧队您怎么看出来了,只得悄悄给自己敲警钟这人糊弄不得!
烧水晾水差不多得花一刻钟,邵飞轻手轻脚离开阳台,在晾好的水里加半勺蜂蜜,搅匀后放在书桌上,再匆匆走进卫生间洗漱,出门晨练前还给萧牧庭挤好了牙膏。
挤牙膏这事儿不是萧牧庭交待的。
邵飞入伍前看过一些军旅剧,依稀记得一个小兵为了讨好首长,每天给首长挤牙膏擦鞋。
他干不出主动擦鞋这种事,而且觉得自己不是想讨好萧牧庭,只是想搞好关系,于是选择了无关痛痒的挤牙膏。挤好后就放在萧牧庭的漱口杯上,不跟萧牧庭提,暗自夸自己明事理,会做人。
他不知道的是,萧牧庭几乎每天起床,都会看到一柄毛刷向下栽在洗手台上的牙刷。
牙膏已经掉了,黏黏糊糊的一团。
萧牧庭叹气,刷牙之前还得先冲干净牙刷,又擦洗手台。
几次之后,萧牧庭本想让邵飞以后别挤牙膏了,可方一开口说起牙膏,邵飞立马眼睛一亮,露出做好事不留名的得意表情。
萧牧庭微怔,旋即笑了笑,没继续往下说。
邵飞这阵子忙得像打转的陀螺,晨训之后得赶回宿舍给萧牧庭叠被子熨军装,汗流滴答地做清洁,火速冲个澡,还得冲去食堂给萧牧庭打饭,规规矩矩送到行政楼,再心急火燎啃包子。
早上跟打仗一样,白天也消停不下来。
萧牧庭的理论一套是一套,每天换着方儿折腾他,豆子夹了,门爬了,水盆也举了,又让他端着一块光溜溜的玻璃在门外转圈。
玻璃上放着5枚钢珠,他刚开始端着走时,平均5秒就得蹲下捡钢珠。
萧牧庭不骂他,但会拿着竹尺站一旁看,偶尔招手让他过来,竹尺象征性地抽在他手臂上。
不像惩罚,倒像宽容的提醒。
端过几天后,邵飞基本能稳住5枚钢珠了。萧牧庭没有表扬他,从衣兜里摸出另外5枚钢珠,挨个摆在玻璃上,以后端10个,掉1颗打1次。
邵飞已经不信萧牧庭会真打他了,嘟了嘟嘴,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不高兴地端着玻璃走起来。
不到3秒,4枚钢珠落地。
他弯腰捡,小腿的麻筋儿却挨了重重一脚。
玻璃从手中掉落,摔成了几个大块和一堆渣,钢珠叮叮咚咚溅在地上。他抱着麻痛难忍的腿打滚,眼泪都快出来了。
萧牧庭站在他身旁,似乎还要抬脚踹。他心口一紧,立马滚到对面墙根,挣扎着站起来,我操你妈卡在喉咙里,忍了又忍,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萧队,我错了
萧牧庭冷声道:哪儿错了?
他歪歪扭扭地站着,我不该不把上级的话当回事儿,我一定改。
萧牧庭看了他一会儿,蹲下捡玻璃。他瘸着腿儿扭过来,急忙道:我来捡!
一旁站着去,别碍事儿。萧牧庭说:毛毛躁躁,万一把手划伤了,晚上又想偷懒不洗碗不洗衣服是不是?
邵飞吐了吐舌头,我哪儿敢啊您除了内衣内裤,哪件儿衣服不是我洗啊
萧牧庭拿着玻璃抬头,嘀咕什么?
嘀咕您真是个好皇好领导。
以为我没听清是吧?
邵飞暗觉糟糕,嘴皮轻轻动,听清了你还问?问个屁!
萧牧庭乐了,上前一步,将邵飞罩在阴影里,长脾气了?敢顶嘴了?
邵飞叫苦,咋又被听见了?
问你呢。萧牧庭玩着手中的玻璃,是不是敢顶嘴了?
邵飞目光湿漉漉的,不敢。
萧牧庭继续敲玻璃,眼角含笑地看着他。
他彻底蔫下去,认错道:萧队,我真错了。
萧牧庭指着地上的玻璃渣,拿扫帚来清理干净,别用手。
去靶场那天早晨,邵飞照例蹲在阳台上晾水。热气腾腾的开水在两个杯子间来回转换,他突然发现,只要自己不想动,杯中水就没有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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