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眼睛看了看天,似乎凝神想了一会儿,对着展开一个慢吞吞的笑容,接着说:“当然是他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你这辈子不能做那孩子的娘,享不到那孩子的福。你会很郁闷,你活不到老就郁闷而死。”
如果说我是女巫,那么对土鱼媳妇的一番话,是我这一生发出的第一个咒语。
土鱼媳妇勃然变色,挥着手中的镰刀就要冲我砍过来。我抓起一块石头向她砸过去,转身往山上跑。
土鱼媳妇血冲上头,对着阿杏等人吼道:“你们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追上她往死了打!这个没家教的小刁妇,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不知道我是谁。”
她一个成年妇人,哪有我这个瘦如猴子的孩子灵活。我在树林里跳跃着飞奔,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当晚阿杏娘带着阿杏找上我家门的时候,我娘正在到处找我。阿杏娘比许盛业和我娘大一辈,许盛业和我娘口口声声地婶子婶子地赔礼道歉,声称找到我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一顿,带我上门请罪。
阿杏娘在门口大吵大闹:“上门轻罪就行了吗?你看看,你家闺女有多野多蛮,这脸,这脖子打成这样,要落疤的。落了疤就破了相,将来怎么找婆家?”
阿杏娘本来就带了几个亲近的本家过来,围在门口,这么一叫嚷,半村的人都能听见,顿时又围了一圈。
阿杏娘越发来劲,骂道:“你们何家是怎么教孩子的?没家教吗?我们许家世代大族,哪出过这种野种?我们去找族长评评理!”
母亲满面通红,一再地道歉:“婶子,我——”
“你什么你?趁早带着你姓何的野孩子,哪儿来滚哪儿去。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粥。”土鱼媳妇恨恨地说。她比谁都恨我,恨入骨髓。
一片嗡嗡之声,大多在议论我的不是——冲撞长辈,行事野蛮,心思歹毒。
阿丑忽然说:“是阿杏姑先骂阿草野孩子,拖油瓶,阿草才打她的。”
一片成年人的七嘴八舌之中,她的声音显得格外清亮。
母亲闻言脸色一变,变得难看起来。
阿牛作证说:“土鱼婶还骂阿草拖油瓶,狗杂种。土鱼婶,你欺负小孩儿!”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望向土鱼媳妇。土鱼媳妇顿觉冤枉无比:“难道她不是拖油瓶?她不是狗杂种?我哪里说错了?我什么地方说错了?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这么强悍的逻辑,即使跟她平时交好的几个媳妇,也不得不摇头,保持沉默。
母亲脸上呈现出难过的神色。她为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我不受伤害而悲哀。她转头问阿牛哥:“阿草呢?”
阿牛哥结结巴巴地说:“土鱼婶要拿镰刀砍她,她就跑上山了。”
一个成年妇人拿着镰刀追着一个孩子砍,无论这孩子多该死都说不过去,于是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土鱼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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